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
【第九章:天何言哉】 (第12/13页)
灰黑色的他,那正失态地笑着的他,此刻,是会想要质问自己些什么,而他也知道了自己将会如何回答——在现下自己这舞着剑的一刻,在现下自己这骤然有了上一世的尾声在雪原之上舞剑之感觉的一刻,他更加明白,自己会如何回答了: “你知道,上一世,我生命的最后,我在那雪原之上舞剑之时,我懂得了什么吗? “在那飘然的一刻,在那绝世的一刻,我曾经在想,这,是不是幻觉,是不是,只是一场旖旎迷梦?可是我最后发现,不是的,那飘然与绝世,其实,都是真的。 “但同时,我也突然明白了,其实飘然,其实绝世,是并不需要看破红尘的,是并不需要,对一切,都不再在乎的。或者说,那其实根本就做不到,不可能。 “飘然绝世,无非只是真诚地接受了命运罢了。无非只是承认,哪怕痛苦绝望,哪怕剜心掏肺,哪怕热血四溅,这些,都不可避免。无非只是承认这些罢了。 “这些都懂了,都承认了,就会与世无争了。念想的消逝,一切的湮灭,世事的结束,万物皆空的开始,都不过如此。 “是啊,都不过如此……所以我明白了,其实一切,是没有别的出路的。是,向命运缴械投降可以说是很失尊严的事情。可我明白,我已经——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——没有选择了。我不可能看着你牺牲自己而无动于衷。我不可能不遵从自己的心,不坚守,自己的,最郑重的承诺。没有人能做到和自己的情感为敌,这绝无可能。所以当我从你那牢房里逃出,这一切,就已然确定了,我必然会来到这里——即使面对群狼,我最后也做不成什么。 “终究,有些事,并不是因为有意义才去做;正如有些话,也不是因为有作用才去说。 “我必须要做,即使这一切,比没有意义,还要没有意义;比丧失尊严,还要丧失尊严;比痛苦绝望,还要,痛苦绝望。” 舞着剑,少年就这样,在群狼之中,杀出了,一条血路。 那一个傍晚的场景,或许是没有语言可以描绘的:那透着殷红残光,凄凄惨惨的将沉夕阳;那被这光芒浸透,仿若在刺啦刺啦燃烧的密林枝叶;那苍凉荒芜,连片青苔也无的裸石悬崖——当然,还有那浴着血的少年,手握宝剑,看着漫山遍野涌来的群狼,却是绽放出了一抹美好的微笑。 这番场景,真真是无从描述的。 然而现下,对这景象的描述却还是不得不去做。 那个傍晚,是那一场狼羊战争的最后一个傍晚。就是在那一个傍晚,守护羊村的围墙与铁门最终被狼族攻破,慢羊羊送走了所有村中的小羊,只有懒羊羊拒绝离开,一定要和慢羊羊一起,留了下来,战斗到了,最后一刻。 那是一幅无比悲壮而恢弘的场景,只有这一段来自古老史诗中的篇章才能把它精准地把握下来: “残阳笼罩血海, “唯余烈火灼灼,烟尘茫茫。 “这焦灼的大地啊, “连野禽猛兽也不敢停留。 “可勇士的勇气是永远不可磨灭—— “是的! “道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,可离非道也! “面对潮水般的敌人, “他们绝不退缩! “或许这并没有意义, “那又如何? “他们的剑,仍直指苍穹! “不正义地活着, “哪里还是活着? “是的, “他们和敌人, “战斗到了最后一刻。 “他们, “以血为袍, “那是,荣耀的战袍! “他们的失败, “正是他们的胜利—— “恒久的胜利, “永远地铭刻在历史的纪年石!” 那一天,羊族五百年的故土就此陷落,在同归于尽的**引爆声中,那一方曾经的乐园,就此化为了灰烬。那一天,五百年的饿狼传说,也就此成为了过去和历史。 可是那一天,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另外一幅场景?——羊族和狼族的历史记录者们,似乎都忘却了,在那个悬崖之上,那个少年,远望着自己的家园沦陷在火海,而不远的近旁,则是冲自己杀过来的群狼。 那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? 似乎历史记录者们统一地认为,为了保卫家园,这个可以理解的崇高目标,而做的无意义的奋斗,才可以被叫做英雄主义,而若是为了其他的目的,则统统只能叫做愚蠢。比如说这个少年,明明那么聪明,怎么会为了一只狼而坦然选择了死亡?为了狼羊之间的所谓的情谊,这种根本就是白日做梦的东西,而做根本无意义的牺牲,这不是愚蠢是什么? 可是想来,少年自己当时所在乎的,根本,就不是后人的评说吧。 在那承载了四世记忆的界山山崖上,最后的希望的消逝,已然像夕阳的西沉一样,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